鹈鹕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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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麦】跗骨之蛆 - 02

※本来都想坑的被催稿势力拉回来
※差强人意但是没有亮点,将就着看吧
※注意是二,上篇移步主页







        莱耶斯觉得自己捡了个大麻烦。

        麦克雷感染得严重,高烧不止。就算是这里最好的医生齐格勒博士也没能救回他的手臂,被宣告除了截肢没有别的办法时,杰西把头蒙在被子里哭得厉害,呜咽得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逃犯、窃贼、小混混、投机主义者,是莱耶斯对麦克雷的印象,幸而他无需再给杰西小子打上“独臂神枪手”这个标签。齐格勒为他装上了新的机械义肢,而麦克雷测试他新手臂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了一根雪茄。

         麦克雷向安吉拉索要那颗取出来的子弹——“通往自由的纪念品”,他是这么说的。虽然这代价过于高昂了。

        他恢复得很好,这是莱耶斯看到麦克雷在旧城区的老酒馆里叫了第五杯酒后得出的结论。男孩一身牛仔的打扮出现在柜台前,他帽子搁在桌面上,红格子衫的姑娘在旁边用尤克里里弹唱一首爱尔兰小调,麦克雷靴子后的马刺敲在椅子腿上打着节拍。

        “但愿你不是醉的。”莱耶斯点了一杯波本威士忌,挨着麦克雷坐下。遮帘门把酒馆里软木塞混着麦芽的味道跟河岸边的烟硝味隔开,说实话他很喜欢酒液渗进木质台面沉积下来的香气。

        麦克雷兴致正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地喝过酒,“你也太小瞧牛仔的酒量了。”他打了个嗝,视线从墙上的飞镖靶子扫到莱耶斯的外套上。

        “你还没告诉我被抓进去的原因,”莱耶斯说,他贿赂了几个官员,把麦克雷的通缉令在城里撤下,“你以前都干些什么?”麦克雷的罪状可真够多,虽然有些是为了加重他的刑期而捏造的。

        麦克雷扬了扬酒瓶子,“没有比酒馆更容易获取情报的地方了,大多数时候,我是个赏金猎人,有一手好枪法,总有人来问我的价码。”

     “——但其实,我想当一个侠客。”麦克雷灌酒灌得很凶,他透过玻璃瓶体看着莱耶斯的眼睛,神情有些飘忽。他想起监狱里十五刀就能换来一瓶的廉价兑水酒,难喝得简直要把他牙床酸蚀掉。

        莱耶斯嗤笑,果然是像他这么年轻的男孩才会有的理想,“人们只会称肯为他们承担风险的人为英雄,而不是杀几个人把自己送进监狱的小鬼头。”他摇摇头跟麦克雷碰了个杯。

        “我有我自己的正义。”麦克雷把酒瓶倒空,不再接话。幼稚的英雄主义,莱耶斯想,听麦克雷附和着曲子吹起口哨来。 

        杰西·麦克雷,小有名气的神射手,齐格勒称他小杰西,莱耶斯叫他小子、牛仔、小混蛋,其他人喊他新来的、那个机械臂的家伙。

        赏金猎人的生涯里,麦克雷总是独来独往,除了必要的信息交换,跟雇主没有过多的沟通,甚至也很少接同一个人的任务两次。莱耶斯可以说是他第一个头儿,麦克雷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跟着他从一个地盘辗转到另一个地盘,剩下的三分之一用来喝酒和睡觉。他见过不少的灰市交易,也打过几次暗巷的枪战,食指从没离开过维和者的扳机,这段时间的见闻抵得上他以前参与过的所有游走在犯罪边沿的经历。他好不容易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听从并执行莱耶斯的指令,像某种认主的犬类。摸爬滚打的泛俗悲剧性少年时期里,很少有人管教过他,也没有任何人在乎过他的生死,只剩手里那把枪告示他的价值。  

      麦克雷几乎是迅速地对和莱耶斯的这种依从关系上了瘾。  
   
      他们刚在码头经历了一场冲突。麦克雷和其他人控制了一艘运输船,船的吃水线很深,另一些打算劫持这批货物的势力也不好惹,用隐语来说是个“平手牌”,但他们并不打算平分彩池。交战中对方先露出了破绽,给了莱耶斯抓住失误反打的机会。

      麦克雷在交火中颈侧挨了一道子弹的擦痕,所幸伤口不深。牛仔挽起耳旁的碎发,好能清理创口。等待货物转移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他们在逼仄的安全屋里小憩,以及在激烈的枪战后补充弹药。

        医药箱和武器盒同等重要,止血胶带、棉球和手术钳,弹药带、突击步枪和几把巴克马斯特救生刀平铺在台面上,像赌桌上排开的筹码。杰西小子给伤口消毒的时候,希望手里的药液可以换成两杯冰威士忌。酒精可是个逃避疼痛的好东西。

        “如果子弹再偏那么一点,你的脊椎就要被击碎了,”一个同伴在装弹的间隙跟麦克雷搭话,“看来命运女神很眷顾你。”     

       “只是些好运气,跟命运无关。”莱耶斯抢先发言,睨向麦克雷说,“而好运总会用完,或迟或早。”  

      麦克雷的名号早就宣扬在外,年轻而耀眼的枪手令人生畏。传闻他在决斗时,总是不屑直视对手的双眼,他视线锁定在心脏、颈动脉或者眉间这些要害,这只取决于他是想听到那声惨叫,还是想看到尸体痉挛的抽搐。

        “嘿,莱耶斯。”麦克雷开口。他的头儿不让他在有火药的地方抽雪茄,他只好把玩手里那颗被当做纪念品的子弹,用短匕在上面刻着什么划痕来打发时间。

        “叫我长官。”莱耶斯提醒他,专注在手头的数据上。

       “好吧,老大——”  杰西小子拖长了尾音,“我觉得我们得干个大单子,你总是不让我插手危险的活儿。”屋子里很闷,这让他很不舒服,他内衬染上伤口的血污,混着汗渍一股子海风般的咸腥。而莱耶斯不同,他总是裹着他的黑色长装,狭小的空间里充盈着他衣服上檀木混着松油的味道。       

         麦克雷觉得莱耶斯并没有足够重视他。门边组装枪支的金发小子是杰森,后面整理装备的大块头是罗杰斯,但麦克雷觉得自己出任务的次数都没有他们来得频繁。大多数时候,杰西小子都被差遣去干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那损毁了他作为一个神射手的尊严。他不该是一个跑腿的角色。

       “好比地下赌场的那次,收尾人正面冲进来的时候,你却让我当一个通信者在旁边的房子里待命,”麦克雷语气低下来,“这很蠢,我觉得自己就像根潮湿的引信。”

         加布里尔知道小牛仔总会沉不住气的, 只是比他料想的要快。“那场爆破可损失了不少人手”他说,“把你欠我的还清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赏金猎人,比这个轻松得多。”

        “你想摆脱我。”

        “不要臆测我的想法。”

        “我倒希望我可以。”

         莱耶斯把目光收了回去,麦克雷从他轮廓硬直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你很年轻,”他说,“过分出头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死人才会被一直称颂。”

        他们坐得很近,衣服粗厚的布料碰撞摩擦出细微声响,麦克雷甚至能细数莱耶斯脸上微小的伤疤,他知道他很多习惯,咖啡只放一颗糖,常常戴着他那愚蠢的毛线帽,对公共厕所有某种洁癖。但麦克雷对这些旧伤痕的来历一点也不清楚,他的老大总是吝啬于情感的表达。杰西小子也极少从他那儿得到过什么夸奖。

        麦克雷垂眸,但没有时间留给他懊恼。接载的车辆抵达门外,他把子弹壳和小刀都收进衣服里,从椅子上起身。引擎低咳着启动,在所有人上车之前,他还是点了一根雪茄。

        他不记得那家偏僻的酒馆是叫猎犬还是别的什么,翻涌的积雨云持续崩塌,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打破了麦克雷宿醉的念头,坏了一半的霓虹灯光映在视网膜上只留下模糊的光感。午夜时分,他回到莱耶斯提供给他的破旧汽车旅馆里,从阳台翻进了屋子。

        是时候单干了。他带着醉意收拾他的行李,东西实在少得可怜,一只箱子全装下还有空余。麦克雷总喜欢在床贴着墙的一边睡,这是在监狱里养成的习惯,墙上粘着过气女星的褪色招贴,毛边磨损得像是被老鼠啃去大半。他受够了,受够这里吱呀作响满是孔洞的楼梯了,受够采光不足终日阴郁的窗子了。楼下大厅的挂钟是坏的,每日都比午时早一刻报时,木质家具常年积聚着潮湿的霉味,水槽的漏水声整夜敲击着耳膜,劣质供暖系统总是没有足够的温度,寒气能从每个缝隙灌进屋子里。

        杰西小子没有开灯,他被淋了个通透,来回走动在地板上留下一团乱糟糟的水渍,全然不顾披肩还在往下滴的雨水,他皮套靴踢开脚下突出的一截木爿,挪开挂画在背后的暗格取出里面藏着的几弹匣子弹时,麦克雷不慎打翻了旁边橱柜上的罐子,玻璃破片嘭地炸了一地。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莱耶斯,深棕的肤色隐在走廊的柔光里,他双手交叠在胸前,侧着身靠在门框上。十足的混蛋。“疼的话就喊出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麦克雷领子上全是血,他垂着头,发尖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咸苦的雨水渗进脖子上的伤口里,每一个动作都被肌肉牵扯出锐痛,之前所做的包扎早就无济于事。
       
        “操你的,”他说,“操你的,莱耶斯。”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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